奶味糕糕

深海火山(2)

黄少天深呼吸一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先放我下来。”

喻文州摇摇头:“你的脚不能下地,我把你背到那边。你如果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黄少天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措辞,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才不会伤到喻文州,思绪乱成一团,索性直接放弃,闭上嘴不再说话。

喻文州絮絮叨叨说着在外的经历:“几个月前,学校里的樱花开的很好,那时候在想,要是能跟你一起看就好了。”

黄少天摇摇头,示意他停下:“……这不对,你知道吗?”

喻文州没转过头看他,还在继续前进:“我一开始就知道。”

黄少天这时候才意识到,他面对的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时胖乎乎的小孩子喻文州,而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喻文州,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不会再随意哭泣,也不会遇事便慌张。

他从那个见他摔跤就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子变成了优秀的男生,而黄少天却总以为他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孩。

黄少天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太多。

“州州,”黄少天定下心神,想同喻文州讲道理,“是我的错,一直把你当小孩子来看。但是你知道吗,喜欢这个词很沉重,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少天,”喻文州打断黄少天,“你还是在把我当小孩子看。”

“我很清楚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会有什么后果。”喻文州说,他固执地往前看,不肯再回头。

黄少天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说“你长大了呀”,但是显然喻文州很抗拒,他只能说:“随你怎么想吧。”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到了山庄后,喻妈妈见喻文州背着黄少天,急匆匆跑过来问什么情况。

喻文州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喻妈妈还想说什么时,喻文州说道:“我来就好了,你们去休息吧。”说罢去找了山庄主人要了医药箱。

喻文州席地而坐,把黄少天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从药箱里取出喷雾,晃了晃瓶子,把药水喷在黄少天肿起的脚踝上。

脚踝上有破皮的伤口,药水渗进去有些疼,黄少天疼得倒吸冷气。

喻文州听见黄少天的抽气声,停下动作。他朝着脚踝轻轻吹了几口气,又用食指揉了揉脚踝。

黄少天想要把脚收回来,被喻文州抓住:“别动。”他又喷了两次药水,见肿起的地方都敷上了才罢休。

喻文州把喷雾收进药箱:“我去找冰块。”说罢起身拎起箱子。黄少天收回脚,正想把裤子裤脚拉下来,喻文州说:“少天,我是认真的。”

黄少天开始头痛了。

 

当天自然是不欢而散。

黄少天在小亭子里坐了一下午,他脚上还有伤,只能摆弄手机。喻文州给他送了冰袋以后就再没出现。

临近饭点,黄少天拄着不知哪里捡来的小棍子去找姐姐他们,他到处望了一下,并没见到喻文州。

“喻文州呢?”黄少天问他姐姐。

喻妈妈在摆筷子,听他第一次直呼喻文州姓名有些好奇:“说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吵架了?”

黄少天本想否认,但是大人们个个都是人精,这个节骨眼撒谎谁都看得出来,干脆承认了:“是。”

喻妈妈笑了:“这倒是少见,你们从小到大我也没见你们吵过几次架。州州的性子有些较真,你从小就顽皮,”喻妈妈点点黄少天的额头,“但是都是好孩子,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喻妈妈说完就打算去叫老太太他们来吃饭,临走前提醒黄少天:“你可别给妈说你们吵架了,她那个性子,保不齐要你们一会手拉手互相道歉才甘心。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吧。”

黄少天点头答应下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读消息。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喻文州刚同他摊牌,他没办法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老太太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黄少天说只是脚有些痛,老太太虽然有些怀疑,但黄少天一副不想说的模样,还是没有追问。

晚餐后老太太说想散步回家,于是让喻文州爸爸开车送黄少天先回家。

到了家门口,喻爸爸先拿了钥匙帮忙开门。楼道的灯正好坏掉,黄少天张望了两下,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扶着墙埋下身子,摸到一个纸袋。

打开袋子,里面全是伤痛药膏,黄少天心里瞬间五味杂陈。喻爸爸问他捡了什么,黄少天愣了一下答道:“没事,只是订的牛奶。”

喻爸爸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姥姥什么时候开始订牛奶了,黄少天见糊弄过去了也就没再说话。

“谢谢姐夫,再见。”

黄少天关上门就一瘸一拐进了卧室,他把药撒了一床,在药里翻找,但是都没找到一张字条。

黄少天抓起手机,还是没有未读信息。他泄气地把手机甩到一边,拆开了药膏,慢慢地敷在自己脚踝上。

等到自己上药的时候黄少天才知道喻文州有多小心,他稍稍摁得狠了一点就疼得撕心裂肺。药味在房间弥漫,黄少天觉得苦进了心里。

隔了一会老太太也回来了,见黄少天自己处理得也差不多了,所以又烫了几张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提醒黄少天记得热敷。黄少天随便扯了一张热毛巾敷在脚踝上,他从上班后就很少去健身了,这次崴脚能这么严重也和他不经常锻炼有关系,明明小时候摔下去那次过了两天就活蹦乱跳。

他把头垫在膝盖上,想起自己今天和喻文州的对话,有些心烦意乱。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黄少天懒得去看,把头埋在膝盖里。接连来了几条短信以后,黄少天烦了,正想关机的时候,有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喻文州。

黄少天没怎么犹豫,直接接了电话:“嗯?”

喻文州好似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崴伤的脚不要冷敷,最好热敷。那些药要记得擦。”

“好。”黄少天回答。

空气好似安静了下来,如若不是听得到对面的呼吸声黄少天几乎要以为喻文州已经挂了电话。

终究还是喻文州打破了沉默:“那我挂了。”

黄少天应了一声,又是久久的安静,那边突然像被打败似的叹了口气:“……晚安。”

“晚安。”黄少天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黄少天放下手机,心情似乎晴朗了一些。他把药全部收进柜子里,再摸摸毛巾,已经凉透了。

黄少天瘸着脚去厨房烫毛巾,那时候他也是站在这里给他和喻文州热牛奶,喻文州会拉着他的衣摆说让他不要放太多糖,他还是照常放,但是刷牙的时候对蹲下来在喻文州面前刷,刷完再给喻文州检查一遍,直到喻文州点头说好了才收起牙刷。

黄少天想得专注,壶鸣起长长的笛声才回过神,急忙去关火,却被壶碰了一下,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他打开水龙头,对着烫红的地方冲冷水,见没有起泡,黄少天松了一口气。

想起方才电话里喻文州风轻云淡的口气,黄少天有些愤懑。只有他一人魂不守舍真是太不公平了。

 

黄少天拖着伤腿和手去上班,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瞩目。处于人道主义的关怀,领导给他减少了一些工作量,黄少天乐得清静,开始搜索公司和家附近的健身房。

黄少天用了整个午休的时间来比较几个健身房的价格,选择了折中的一家,就在公司对面,他可以下了班就去锻炼,洗个澡再回家。

午休结束后,黄少天开始着手处理手上的工作。刚把文件放下,就听旁边的女同事开始念叨,说幸好带伞了。

黄少天挺直身子看向窗边,小雨打在窗台,星星点点落在窗玻璃上,玻璃有些模糊不清。

黄少天以往都是直接开车回家,雨伞都会放在后备箱。但是今天因为脚伤不便,所以叫了出租车赶来上班。

想到怎么回家,黄少天又有些头痛。出租车只能到小区门口,他家里到小区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平常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天腿伤又碰上下雨,让他有些焦虑。

雨的趋势越来越大,等捱到下班时间,公司门前都积了浅浅一层水。黄少天瘸着腿拎着包坐电梯到了大厅,正打算打车时,随意一瞥却令他愣了一下。

喻文州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手机。见黄少天一脸惊讶,他解释道:“我给你发了微信,但是我猜你没看。”

黄少天点点头,虽然今天就和喻文州见面着实有些尴尬,但喻文州的出现确实省了他不少麻烦。

“那边有积水,我们就在这里等车吧。”喻文州说。

黄少天摇摇头:“你先陪我去一趟对面,我去办个健身卡。”他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刚才只顾着处理文件,他现在才点开微信,发现喻文州一小时前就给他发了微信说来接他。

“你等很久了吗?”黄少天问,手上也还忙着回复微信的消息。

喻文州扶着他走到水比较浅的地方:“没很久,你下来之前大概十分钟。”

黄少天心知喻文州在撒谎,也不戳穿,正想找点其他话题缓解尴尬时,被微信的一条消息吸引了注意。

喻文州感觉到黄少天明显一僵,见他正在看手机,他出声提醒道:“该下楼梯了。”

“啊……哦。”黄少天抖了一下,慌忙把手机放进兜里。他过于紧张,以至于喻文州抓紧了他的手都没察觉到。

 

两人到了健身房,助理把他们带到里面的座位给他们细细讲健身卡的价格和时限。黄少天选了一年的卡,助理又带他去前台办手续。

喻文州本想扶着他,黄少天说这点路不碍事,让他在原地待着。黄少天离开了大概五分钟,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喻文州本不打算理会,但是消息声却越来越频繁,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提醒:“先生,您好像有消息。”

喻文州拿起手机想要把屏幕朝下盖住,眼睛不经意瞥到一眼消息,却瞬间被定在当场。

“少天,我回国了。”“要不要见个面?”“少天,你是睡着了还是在忙。”“我请你吃饭。”

发信人是程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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